却如此刚烈,原来、原来先前她的神识让我杀了她,是这个缘故!
有期由惊而怒,额上青筋猛跳:“混蛋!”
即便是我,对陆月都下不了这个手,更何况是他!
&我,你若下得了手,便杀我啊。”
有期抬起右臂,剧烈颤抖的手中几番幻化出匕刃,可最终还是散了去。他别开脸,望向我时,眼神是那样闪烁无助。
我哽咽道:“这浊气连魔神都除不去,又和阿月魂魄连为一体,要除去它,怕是真的只能……只能……”
有期阖目,隐去不知多少泪水:“是不是,要我杀了阿月?”
他帮了我那么多次,可等到他现在无助的时候,我却……什么都做不了。
我默默想了想,尽量平和道:“浊气不除,它会继续害人不说,阿月的魂魄也还是会被它所吞噬,不会有任何意识,不会记得任何人,真正消失殆尽。我……能试着用伏羲琴保住她的荒魂。可你知道荒魂是什么。”
他再次阖目时,两行清泪已悄然划过脸颊。我从来不曾想过,也不愿成为这个告知他真相的残忍的人,但我现在必须这样做。
荒魂,不入轮回,不可转世,万劫不复。只能算是,她还存在着罢了。
浊气兄反是笑得更加放肆:“祝有期,你这个琴灵对你可是痴心,一心念了你跟了你几千年。木叶莲池中,飞升天劫下,盘古之心前,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几千年前的她?”
有期脸上的茫然与震惊,瞬间让我明白了浊气兄为了保命要干什么,我正欲再透支自己施个禁咒束缚她,可实在透支不动,也已什么都来不及。
就在有期面前,桃花微雨中,迅速浮现出一幅幅熟悉而陌生的画面,光怪陆离,如一把利剑,斩破了世间最美的灼灼芳华。
那一年木叶园中春色正好,他是木叶神女座下遥夜上仙,一曲弦歌悠悠,点化了池中懵懂的红莲。她看到他坐在随风摩挲的叶影里,一身蓝衣如染霜色,指尖流淌出婉转琴音,清绝出尘,万般美好。那是她看到世界的第一眼,自那时起,注定了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撼动她的心弦。曲毕了,他发觉了她,嘴边潋滟起淡淡的笑:“原是朵有灵识的莲花。”
那一日木叶园上空九九八十一道雷劫,所经之地万生枯零。他倒在木叶神女像前,浑身是血,气若游丝地靠在她肩头,眼神涣散,一手却尽力地抓着她的袖:“阿湄,是你么?”她抚摸着他的脸,泣不成声:“嗯,阿湄在这,我舍不得遥夜,我回来陪你了。”
那一日在六界寻觅三十年终于有了结果,她抱着伏羲琴站在峭壁边缘,看脚下盘古之心的热浪翻滚。她第一次这样平静地笑:“我所拥有的一切,都是他给我的。他不在了,这一切的存在也没有意义。”
她拼上可能存在消失的代价,向盘古许下她最后的愿望:“拜托你,一定让他回来。”哪怕他从来没爱过她,哪怕他再也不会记得她。
往事接踵而至,她的莲子粥,她的桃花羹,她为博他一笑在池中徐徐绽放,她为了他的安全费尽心力向晗幽传递信息……
最终,那些往事只在一刹那间被中断,徒留漫天花雨。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呼唤,却在下一刻无比清晰地传入耳中:“殿下……”
有期即刻便醒了神,将面前人紧紧抱住,身体却不住颤抖,泪水早已留流了满面,可话还是轻轻地:“我们还有蜀山,还有师父,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,你要好好醒着,千万不能再睡过去,我就在这的,我就在这一直陪你。”
陆月的话也如他的一般轻:“殿下,你杀了我吧……”
他一惊,还是道:“你别说傻话,你要好好活着。你是为我而生的,我没有准你死,你就一定要好好活着!我就在这,没事的、没事的……”
&只是想让殿下真正回一次家,让德妃娘娘回来……我不想再消失一次……不想忘记……”她的声音却越来越沉,“如果变了成荒魂……我还可以一直守着你啊……那样多好……”
有期苦痛地闭上眼,身体颤得越发厉害:“别说了!……别说了……”
&不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