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谢国运。
“坊主。”
走进佛斋的寺奴走到了近前来。传的是阿池的口讯,
“寮主说大师的舍利要今晚才能备好,本应该请坊主到秋获院去歇息。但谢十三公子请坊主去松风居,有要事商议。”
他果然是回来了。
谢国运在驻马寺的十七府客居里,还独占着一座松风居。
虽然他也曾在这圆止佛斋里住过半年。那时她早已经下山建起唐坊,却时常回来。
她的那副画像,他给她画画的地点也不是季家小院,而是这佛斋的廊下。
那时,因为当着空明大师的面,他又正在向空明请教光线折射时的画技,她不好一脸厌烦地对着他。
毕竟,她和法止、法显算得上旧识,但只有谢国运来拜师学画时,空明才刻意召她回寺。
她心知肚明,空明是听说了她和王世强交往渐多,有嫁娶之意,才有意让她结一段方外之缘。
这位老宋僧,是想让她与台州世家谢氏子弟多一些交情,将来远嫁到大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的。
所以她才忍耐着,有了那副画像。
尽管每次见着谢十三,听着他追在她后面,叫着她“小师妹,小师妹”,她就全身发冷。
恨不得照面给他一脚。
就连她那画像上的题记小品,她也是事先要求他另纸写出来,亲自检查过的。
绝不许出现师兄、师妹之类的字眼。
丑凫之类的奇怪外号,她都忍了。
听了寺奴的传讯,姬墨不由得皱眉,劝道:
“大娘子,他请大娘子过去松风居。未必就是好意。”
“虽然不是好意。但也是有事……”
她沉吟着,想起了那件一直怀疑的事情,道:
“台州谢家把箭楼让给我是没错,但偏巧就被楼云烧了。只怕这件事谢家是提前和楼云商量过的……”
她可没忘记,谢家的背景和四明王家不一样。
台州谢家在东海的生意虽然不及四明王家。但他们家有一位近支叔祖,曾经做过半年的参知政事。
只是他运气不好,正遇上了韩参政在四年前保着新官家登基。
这位谢氏叔祖只能急流涌退,在家闲居。
但有了这位叔祖多年来经营的人脉,他在族中的威望,最近这两代的谢家子弟颇为出色。
他们参加科举有了举子功名的。或是考进了国子监的人,算起来比王家多。
王家全靠了王世强。
他做生意是好手,参与政事也能独辟蹊径。
万一韩参政的北伐计划成功,他直接拨升到御前行走,也不是不可能。
要不是这样。王家这一代眼看着就要被台州谢家盖过去了。
谢国运有抢建箭楼的眼力,实在不能说他没本事。
“火烧箭楼的事?”
姬墨听出她话里的意思,不仅怀疑这信是谢国运拿走的,她更怀疑,台州谢家有意和泉州陈家联手,甚至是与楼云联手。
而楼云在意的不仅是东海市场,还有谢家叔祖在朝中的份量。
“……他在福建扶持陈家,在江浙扶持谢家。这才是有备无患。”
姬墨只觉得恍然大悟。
这位楼国使对唐坊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了。没有谢国运这内应提供消息,绝不至于如此。
“看来,还是要和谢十三当面说清。让他少管闲事了。”
她把信收回了信箱里,交给姬墨。
“去松风居吧。”
她想起那月光树林里装生蕃的楼国使,向佛斋走出去的脚步不由得有了一份迟疑。
离开月光树林后,她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一丝疑惑升了起来。
在泉眼边,她果然是错觉吗?
他最后,要带着她一起回去的意思……
“传话给阿池寮主。让他小心戒备,楼云在驻马寺的内应不是泉州僧。也不是他的家将,而是谢国运。”
她的吩咐被寺奴